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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0 生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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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郭夫人反常地没有落井下石,让丁夫人和荣姑姑都觉得奇怪。

    尤其是丁夫人,心里纳闷着,这郭夫人今日吃错了药,还是被昨晚的事吓懵住了?

    怎么一直安静如鸡呢?

    旁边朱璧故意压低声音,但是声音不大不小地传入在场的每个人耳中,她同自己的母亲在窃窃私语:“又当小偷?”

    郭夫人忙悄声道:“别乱说话。”

    郭夫人说着目光就带着怒意与不平望向朱璺。

    “只怕宜安乡主眼皮子太浅,见那戒指造型独特,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吧。”李大娘仍不忘添油加醋。她是一口咬定了朱璺是小偷。

    主仆两人的双簧说得唱得好听。

    朱璺冷眼看着这一对主仆。她真是荣幸之至,可以逼得蒋钰嫁进来的第二天,就露出了狐狸尾巴。

    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蒋钰正在招摇着她那只得瑟的狐狸尾巴。

    什么时候把她的这只尾巴砍断了,她才知道收敛。

    先前还说蒋钰不是灯下黑,现在朱璺要收回自己的话。

    蒋钰并不知道沛王府人事的利害关系,她还以为今日的沛王府,还和上巳节时所见的沛王府一样,还以为郭夫人深受沛王爷器重,得到老夫人的偏爱,还以为长乐亭主在府里的地位要高过庶女,还以为老夫人最宠家的孙女是长乐亭主,当然这些变化,郭夫人母女不告诉她,依然到处显摆时,很少有人了解得一清二楚,顶多大家会奇怪,老夫人对宜安乡主越来越偏爱。

    蒋钰想要逞能,却不能知己知彼。

    她犹在以情动人道:“宜安,我知道你喜欢那枚戒指,要不然你不可能一直抵赖,但这枚戒指真得对我很重要,老夫人就在这里,无论如何,我都不能让给你。”蒋钰说着又眼眶又渗出一层淡淡的水雾,好像受了欺负一般,然后顿了顿沙哑的声音,气息不稳,“李大娘明明看见了只有你与我接解,你却偏偏不承认捡到了。”

    蒋钰说着目光求助性地落在李大娘身上。

    李大娘就扑通跪到了朱璺跟前,拽着她的马面裙,央求道:“乡主,发发慈悲,奴婢再也不敢说是您偷的。婢妇知道是乡主捡的,还请乡主把戒指还给我们夫人。”

    朱璺气结,从这老妇的乌爪下扯出自己的裙摆,只可惜刚做好的裙子,料子昂贵得很,却被这婢妇揪扯得变了形。

    结香心疼不已,道:“我们姑娘裙子衣料贵重很很,老货你没见识吗?自己把戒指丢了,就迁怒于我们姑娘,还故意把姑娘的裙子扯坏了。老夫人您看看,我们姑娘的衣裳,这可怎么是好?”

    结香说着就展开给老夫人看。

    朱璺低头也看了眼方才被李婆子扯坏的地方,蹙眉不已。

    偏偏那李婆子卖自己的老脸,还以为自己多有面子似的,大言不惭,也没有任何歉意的表情,只是道:“宜安乡主,您损失了一条裙子就心疼成这样,你这条裙子能同我们夫人的戒指比吗?我们夫人失去戒指那才叫真正的心疼!”

    “呵,你这老货,你主子戒指丢了,找不到就迁怒于我们乡主,还公报私仇,故意扯坏我们乡主的衣裳,连句谦意的话也没有。真以为我们姑娘是好欺负的?”

    “掌嘴!”

    结香的话音刚落,就传来老夫人淡淡的声音。

    老夫的心腹陈大娘就走上前,李大娘见了得意忘形,就在她以为陈大娘要对惩戒结香时,“啪”一个清脆的耳光声落在她自己的脸上。

    李大娘被打懵住了!她惊讶地张大嘴巴,吃怔地看着陈大娘。

    陈大娘面无表情地返回老夫人身边,这时李大娘才知道原来老夫人说掌嘴的是自己!

    被这么多不同的目光盯着,她顿时感到无地自容!

    身子微颤,强忍着羞耻心缩回脖子,伸出一只手捂着脸上被钉下的羞辱的耳光,低垂下脑袋。

    蒋钰也随着这一耳光,把方才作戏的心思吓跑了。

    她睁大眼睛仍然震惊之中。

    这时老夫人又开口道:“宜安的这条裙子坏了,你今日想办法赔出一条还与宜安。”

    蒋钰心颤了下。

    虽然老夫人的口气极为平淡,但是话语的份量很重,每个字都砸在她的心上。

    朱璺的裙子刚刚被抓坏,老夫人就反应这么大。

    可是她说了戒指的事,老夫人却一直没有开口,替她讨回公道,老夫人难道要当着众人的面偏心?

    朱璺这时福了一福,淡笑:“多谢老夫人替宜安讨回公道。”

    “老夫人,是宜安穿的料子太廉价了,我的婢妇只不过轻轻碰了下,怎么就把衣裳扯坏了?这不关李大娘的事。”

    郭夫人忙扯着嗓子顿了一下,蒋钰听见了,不解的目光落在郭夫人身上。

    郭夫人语气平淡地暗示道:“宜安和长乐身上的衣裳料子,都是老夫人的压箱宝贝,这料子很名贵,你没见过是有的。”

    郭夫人的话说完,蒋钰就红了脸。

    她稍作镇定,然后望向老夫人,“孙媳妇今日就还一条回去。只是料子怕不能和老夫人的比了。”

    老夫人没说话。

    蒋钰忽觉得自己一直自导自演,老夫人压根就不相信她说的。

    她的脸色白了白,迅速地调整好懊恼的心态,道:“可是老夫人,您替七堂姑主持公道,为何孙媳妇受了委屈,你就不闻不问呢?”

    听了蒋钰的话,众人眨眨眼睛,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。

    竟然有人敢当面暗示老夫人偏心?

    郭氏吓了一跳,忙道:“二弟妹,老夫人自然是帮理不帮亲,你这样说就是不孝了,还不快向老夫人赔个不是。”

    难为郭氏还给了蒋钰一个台阶下,荣姑姑和丁夫人刚到嘴边的带着怒火的话语咽回肚里。

    荣姑姑心生异样,想不到这蒋济的女儿这么无理取闹,才嫁进来第二日,不光给宜安脸色,还要指责老夫人!

    她有几个胆子!

    太尉府里走出的姑娘都是这副德性吗?

    荣姑姑的目光不由得落在蒋钰微凸的小腹上,听说蒋钰怀了,所以大家才急着要把她嫁过来。

    想一想她未婚先孕,就知道有多不堪了。

    没脑子也没条理性的女人才会干出这种丑事!

    蒋钰见老夫人面色同荣姑姑一样的不善,忙要弯腰道歉,老夫人沉冷的声音已经打断了她的作秀,“不必了。你想要我怎么主持公道?”

    蒋钰脸一红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机会,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,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心里最想说的话,“老夫人,孙媳妇的戒指极有可能是宜安所拾。孙媳妇只希望老夫人劝说一下宜安,把戒指还我。”

    老夫人点点头,问向朱璺:“你捡到她的戒指吗?”

    朱璺摇摇头道:“老夫人,宜安虽然是庶出,但是不愚钝,根本就没见过二堂嫂的戒指是什么样的。至于二堂嫂把戒指弄丢了,是她自己的问题,请老夫人明察。”

    这时看热闹的朱璧实在忍不住了,眼睛打量着庶女两圈,然后带着一抹讽笑道:“或许真得被妹妹捡到了,妹妹,不承认也许是藏起来了,所以才敢谎称自己没捡,说不定就藏在她的丫头身上。”

    蒋钰轻轻叹了口气,眉头深深地皱起,声音里带着急切,道:“六堂姑的话提醒了我,也许戒指已经被七堂姑转移别处了。”

    蒋钰说着目光落在李大娘身上,道:“大娘,你进来时,可发现七堂姑有什么异常之处?”

    李大娘低头寻思一回,道:“奴婢进来时正看见乡主和这个婢女说悄声话。我敢确定戒指一定还在宜安乡主身上,如果她身上没有就是当时交给了这个婢女。”

    朱璺强压下内心的怒火,眉宇间流露出的只有淡淡的不满,冷哼一声:“二堂嫂嫁进我们朱家,看来不是想好好过日子,是想兴风起浪,宜安承认,错看了二堂嫂。二堂嫂是决定要同你的婢妇一起,执意搜身吗?这一搜身,二堂嫂就要害宜安日后难以立足,二堂嫂决定好了?执意要让宜安无法立足,是不是?”

    蒋钰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李大娘,李大娘会意,上前一步,也不等蒋钰同朱璺再客套,就掀起她的袖子,道:“对不住了,婢妇这样做,也是为宜安乡主的名声着想。搜身才能证明乡主的清白。”

    一语未了,只听“啪”的一声,李大娘的脸上早已着了朱璺的一掌。

    朱璺顿时大怒,指着李婆子,问道:“你是什么东西,敢来乱碰我的衣裳。”

    李大娘被找懵了又被骂怔了,毫无回击之力。

    这个情形看得丁夫人和荣姑姑大快人心。

    打李大娘的脸就等于打了蒋钰的脸。蒋钰想不到朱璺会是这么麻辣的性子!

    李大娘一个早上就被赏了两个耳光,如果说老夫人给的那一耳光,叫她恨不得钻进地洞里,那么一个小小的庶女也打她,再不回击,就会被人鄙视到尘土里了。

    李大娘回过神来,上前不由分说就要甩朱璺一个耳光。

    这时朗月出其不意地一拳捶在她的肚子上。李大娘一个趔趄不稳,跌倒在地,杀猪嚎一般地嗷嗷直叫。

   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,令蒋钰措手不及。

    竟然没想到朱璺身边的侍女都这么狠!

    蒋钰气怔,指着朗月:“反了,反了,竟然当着老夫人的面,打骂老人,真是不懂得尊老爱幼!快把她抓起来!”

    蒋钰身边的几个婢女就要动手,老夫人淡淡地喝止:“慢着。”

    侍女们互视一回,忙又站定,左右为难,进退不得。

    “觅儿媳妇,你这个婢妇再不管教,怕是把自己当成主子了。当着主子的面欺负少主子,难道你也不管一管?”

    蒋钰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。

    蒋钰又气又羞,气的是老夫人不管她的事,羞的是不管就不管,还要帮着朱璺教训自己。

    真是太令人失望了。

    果然正如朱璧所言,偏心偏到家了。

    老夫人好像洞悉了她的心思,冷冷道:“你是不是责怪我这个老骨头偏向我的七孙女,而不护着你这位刚入门被众人抬举的太尉府千金?”

    老夫人话里的酸味院里的人都能闻得到。

    李大娘忙道:“老夫人,我们夫人没这个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住嘴!就是你这个老娼妇正经事不干,仗着年老,姑娘们叫你一声大娘,就狗仗人势,天天作耗,无事生事!”

    李大娘被训得老脸没处搁,缩着脖子讪讪地退到后面。

    蒋钰忙道:“老夫人,大娘是好心好意替孙媳妇找戒指。何况我原没有想过和七堂姑不和,纯粹是偶然,因为戒指一事。”

    老夫人训斥道:“最好没这个心思。宜安不是你想污蔑就能污蔑的。”

    蒋钰脸飞红,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。这是羞辱的泪。

    她泪眼婆娑道:“老夫人,明明是有人证,能证明七堂姑有最大的嫌疑,老夫人却视而不见。”

    蒋钰的话非常大胆,在挑战老夫人的权威,大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。

    郭夫人母女都不由得佩服起她的胆大妄为,连她们自己都没敢这样顶撞过老夫人!

    何况是个初来乍到的新媳妇,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。

    蒋钰望向老夫人时的目光,眨都没眨一下,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,好像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。

    老夫人的目光微眯了眯。

    院子里一片死寂,看不出新婚的喜庆。

    朱璺打破沉默开口道:“二堂嫂执意要让宜安日后无立足之地,丑话先说在前头,若是二堂嫂污蔑,日后你我老死不相往来,若是宜安所为,二堂嫂想要怎样揭丑,都可以。”

    她说得绝决,让蒋钰稍有迟疑,不过蒋钰的目光在落到李大娘肯定的眼神上时,蒋钰道:七堂姑这是你说的。和我无关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无关,你还想搜身吗?”朱璺冷笑。

    蒋钰犹是表现出伪善的大度,和郭夫人的行事手法简直一模一样,看着叫人恶心。

    “搜身是为宜安好。二堂嫂为了证明你的清白,迫不得已要搜一次身,宜安你有什么好拒绝的。”她无赖地说着这番流-氓话,大言不惭,卑鄙得连郭夫人母女都自愧不如。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