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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和顺贵嫔谋划着在国丧之后取韵昭媛的性命。想让一个失势宫嫔死得神不知鬼不觉本就不是难事,再作成自尽的样子是更好的。

    我们也清楚,在国丧结束前的这一个多月里,我们不会有点动作却并不意味着方家姊妹也会消停。

    方才人是荷莳宫的随居宫嫔,我在那日拜访庄聆时听到了那不绝于耳的动听歌声。声音听着就是那一边传过来的,我犹是笑问庄聆:“这是谁宫里这么热闹?”

    “是方才人。”庄聆浅浅笑了一笑,“国丧三个月起不得乐舞,可是把她们都憋坏了,只好钻这个空子,几人小聚一番邀上歌唱得好的宫娥解闷。算不得违了规矩,动静也小。”

    我登时面如覆霜,冷然笑道:“呵,之所以行国丧是要哀悼亡者,她们如此不恭不敬毫无诚心,断不能由着她们的性子。”

    听我这样说,庄聆自有些意外。我和皇太后有多大的仇她很清楚,如今我突然要求旁人对皇太后“恭敬”,她当然觉得奇怪。

    我暂时没有同她解释,径自吩咐林晋带人去把那一边驱散了,让宫嫔各自回宫,参与此事的宫女一律送宫正司杖责二十。

    庄聆瞧出了些端倪,恢复了淡然地饮着茶:“这是哪出?要经宫正司的事,是要闹得阖宫都知道你在这儿罚了人了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我含笑回看她一眼,覆下眼睫浅啜一口清茶,“不过传到哪儿去,也是姐姐和臣妾整肃宫规来着,到底也没人说得出错处。”

    “少拉着我给你垫背。”庄聆嗔笑,“倒是说说,这一出又是做给谁看的?”

    我凝笑一思忖,说:“帝太后进来不是很喜欢方才人么?”

    庄聆点头:“是。可是帝太后不喜欢皇太后,你这样反是帮了她。”

    我摇头:“不,帝太后更不喜欢目无规矩之人。循章办事,帝太后自然心中有数。”

    方家和姜家的关系,庄聆和顺贵嫔能知道,帝太后就必定知道。如此这般,她只会觉得两家交好着,方才人都能对皇太后不恭不敬;那么如果有一天她这个与姜、方两家交恶的赵姓的太后去世了,她岂不是要大肆庆贺?

    庄聆思索片刻便露出了了然神色,笑又追问:“仅此而已?”

    我莞尔颌首:“姐姐聪颖,既是已看明白了,何必非要我多说呢?”

    此时最是能体现得宠的好处的时候,因为得宠,可以让帝王在意你的心思,甚至是将你的心思看作是自己的心思。

    岳凌夏曾经说“让一个男人讨厌你,也许并不需要你真的去犯什么错,只要他认为你犯了错,便足够了。”若她能活到现在,我会很乐意告诉她:“要是一个男人喜欢你,他可以无所谓你的错误,或是将因你而起的错误看作是旁人的错误。”

    此事便是如此。有的时候传得阖宫皆知的事会小心翼翼地绕过成舒殿,但此事,我自不会让它绕过成舒殿。

    晚上宏晅来的时候,我正稳稳托着绣盘静静地绣着那个至今仍未完工的荷包。郑褚把这个荷包扣了一个多月才归还给我,弄得我见芷寒时就跟躲债似的。

    “听说你今天罚了方才人身边的宫女。”他带着玩味地笑开口说道。我只作刚察觉出他的到来,起身一福,回道,“是,国丧时做那般不合规矩的事,臣妾小惩大诫罢了。”

    他不屑地嗤笑一声,立在我面前定定地看着我:“你会为皇太后着想?朕怎么就觉得这话不能信呢?”

    我没再作答,而是带着几分赌气地做了回去,继续闷声绣着手里的荷包,视线全在飞针走线间,将他视作无物。

    他也在我旁边坐下,笑而端详着我:“你说你罚人罚到荷莳宫去,静昭容没意见?”

    我手上一停,盯着那绣了一半的图案幽幽道:“陛下是怕聆姐姐有意见,还是陛下有意见?”

    他无声。他不说话我就瞧着那绣图不动,半晌,却听他扬声叫来候在外头的诗染,问她:“今天晚上婕妤吃什么了?”

    诗染被问得一愣,答了几道菜名出来。他认真地听完思考一番,转回头来看着我,眉宇间深有不解:“没什么带醋的东西啊,怎么字里行间这么大的醋味儿?”

    我把绣盘搁在旁边,瞪着他道:“谁吃醋了?规矩上的事,臣妾罚得不对么?”

    “对,一点错都没有。”他点了点头,又探究地又问,“那有点别的原因没有?”

    我不语。他眉毛微有一跳:“那朕问你个问题,你照实说。”

    我颌首默然等他发问。

    “你不喜欢方才人是不是?”他说,微一顿,又改口道,“或者干脆是不喜欢方家姐妹?”

    他问得好不委婉,我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亦是答得毫不委婉:“是,臣妾不喜欢。”

    他点点头,又问:“为何?”

    我只带着三分气反问他:“陛下喜欢她们么?”

    “不许瞎吃醋。”他气笑得在我鼻梁上一刮,“告诉朕,为什么不喜欢她们?”

    我垂首静默良久,重重一叹,轻轻幽幽地道:“陛下不觉得这样的事很虚伪恶心么?”

    他一愣:“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她们进宫的原因啊。”我道,“陛下也知道她们根本就是为了方德妃先前生下的皇长子来的,就算这其中根本就有陛下的权衡在,可她们就这般应下也太教人心寒。世家的斗争就算再厉害,她们也不能这样将皇长子视作相争的武器或是战利品啊……是,于天下,他是皇长子;可于她们而言,皇长子与她们是血亲啊!再退一步讲,就算她们不在乎这远房的血亲,皇长子到底还是个孩子,时时刻刻算计着如何把他夺过来与人相斗……她们的心思未免太可怕了。”

    他沉吟了许久,神情严肃地问我:“所以……你是觉得如若把元汲交给她们,她们不会好好待他?”

    “她们当然会!”我断然道,“他是陛下的长子,交到那个嫔妃手里都不会有人敢薄待了他。可好与好不一样,就算能给他同样的东西,给不了他同样的关心,他必定是察觉得出来的……陛下,小孩子往往对此最是敏感,陛下看现在他对皇后娘娘多亲,就知道皇后娘娘对他尽了怎样的心思。”我语中一顿,思忖着露出诧意,“陛下当真想把皇长子交给方家姐妹么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他摇头否认道,“你别多心。只是就如你所说的,朕知道她们进宫是图什么,近些日子传言也多了,朕才随口一问罢了。朕不会轻易把元汲交给旁人的。”他握了握我的手,“元沂更是。”

    我放下心来,长舒口气,怅然满面:“陛下知道此时再带元沂走无异于要了臣妾的命……皇长子和皇后娘娘处得更久,陛下也要体谅皇后娘娘这份做母亲的心啊……”

    他点头郑重:“朕知道,你放心就是。”

    让他知道皇后和方氏各自的想法、从而对皇长子的事多一份思量到还在其次,这一番谈话,于我而言最是重要的,是让他知道我不喜欢方家姐妹。

    时至今日,我仍不认为我能左右他多少。我不能左右他的喜恶、不能左右他的朝政……但,至少能左右他对这些个新宫嫔的态度。

    日日让林晋去问着,他果然再没有召过娆姬和方才人。一连过了半个月,我听着林晋再一次的禀报,站在窗前遥望着如霜的月色轻笑道:“行了,火候也够了。你去瑜华宫知会苏容华一声,本宫想见她,若她乐意,明天来簌渊宫见。”

    我从前与她尚算交好,若她不愿来见,只能是听信了方家姐妹散出去的传言。如此要执意与我为敌也就随她去了,我也不会再同她多解释些什么,心思这样的浅,我反倒不希望她再与我为盟。

    次日的晨省散得早,我倚在步辇上阖目歇着,摒开一切杂事纷扰,在步辇规律的微晃中细品着清晨的宁静。

    “娘娘……”林晋低声一唤,我睁眼看向他,他带着我的视线往前一看,“您瞧。”

    我遂看过去,簌渊宫门口依稀有一淡粉身影,规规矩矩立在门边,却不是宫娥装束。

    已离得不远了,我吩咐了一声“停轿”,走下步辇向她行去。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,她深深一福:“宁婕妤娘娘万福。”

    “不必多礼了。”我伸手虚扶了一把,满意笑说,“妹妹来得好早。”

    她低颌着首,一如既往的谨慎温婉之态:“臣妾听说婕妤娘娘召见,不敢怠慢。”

    我轻拍了一拍她的手,笑意明朗几分:“算不得召见,只是有些日子没见妹妹,想和妹妹叙叙旧罢了。”

    我与苏容华一并踏入了宫门,闲闲交谈。我一路观察着她的神色步履,虽是始终得体地守着礼数,却也着实寻不到什么疏远防备之意。

    看来她确是没信多少方家姐妹的话,并不是为了两不得罪才来见我。

    “妹妹请坐吧,不必拘礼了。”入了殿,我请她落座,她浅浅一福,大大方方地坐了,笑吟吟问我:“不知娘娘想叙什么‘旧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