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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7霍宁与朵颀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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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【一.初入大燕】

    大燕朝永昭三年夏,祁川避暑行宫。

    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,车上下来一个少女,十五六岁的样子。穿了一身锦缎的袍子,那袍子与汉族人的衣服不同,不是交领右衽、亦半点不收腰,瞧着宽宽大大。

    她站在行宫门前望了一望,用尚显生疏的汉语问迎出来的宫人:“这里就是大燕皇帝的行宫么?”

    那宦官一揖,笑答道:“是。公主万安。”

    少女眸子一亮,赞道:“真漂亮。”

    宦官迎了她进去,一壁走着一壁解释道:“这只是避暑的地方,公主如是觉得漂亮,那锦都的皇宫公主也必定喜欢。”

    她叫朵颀,靳倾汗王的独女。头一次来大燕,随她的父亲一起拜见大燕皇帝,两国自此停战结交。

    汗王已经先她一步去见皇帝了,她自己在行宫里走走停停,一路见经过的宫人穿着各样的宫装,恭恭敬敬地向她见礼,觉得新鲜不已。

    走了许久才走到吟水阁,皇帝安排静婕妤在那里招待她。静婕妤做事得体大方,见她进来,浅笑着微微一福:“公主安。”

    “婕妤娘娘。”她单臂搁在胸前鞠了一躬,是靳倾的礼数。静婕妤亲热地拉着她坐下,便有宫人来奉了茶,茶盏搁下后亦是躬身一福,礼数一丝不紊。

    朵颀眨了眨眼睛,笑说:“你们大燕的礼数真多,服饰花样也多,看着都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静婕妤抿唇一笑,对她解释说:“汉人一辈辈传承下来的,公主如是在大燕住上些日子便会了解。”

    正说着,宫人挑开帘子,一个看上去比静婕妤年龄小些的嫔妃走进来,规规矩矩地一福身:“静婕妤娘娘万安,公主万安。”

    朵颀见状,忍不住咯咯地起来,笑得对方一愣,看向静婕妤。静婕妤抿唇解释道:“你来之前,公主正说着大燕礼数繁琐。”言罢又向朵颀介绍道,“这位是宁才人。”

    朵颀看了看她们,笑赞她们都是美人,又问静婕妤说:“婕妤娘娘,后宫有多少位嫔妃?”

    二人俱是一愣,相视一望,静婕妤说:“眼下有三十四位嫔妃。公主怎么这么问?”

    三十四位,好多。朵颀面色一黯,答说:“父王和王兄要我嫁入大燕,可是……我不想……”她抬眼觑了她们一眼,“大燕规矩太多,我不喜欢。”

    宁才人仿佛没听到她的话,只纠正静婕妤说:“娘娘记错了,是三十三位。”

    静婕妤一怔,遂点头道:“是了,是三十三位。”

    朵颀不免好奇,追问为何又是三十三位了,宁才人抿笑答道:“去年,夏美人意图毒害皇裔,废位庶人打入冷宫了。”

    “冷宫是什么?”朵颀好奇地追问。

    静婕妤却说:“一句两句解释不清,公主也莫要问了。”

    她按捺不住好奇去打听,宫女告诉她,冷宫是关着犯了错的嫔妃的地方。没有例银甚至衣食也缺,就让她们在那儿孤独终老、自生自灭。

    那宫女还说,很多人便在那里疯了。

    【二.躲避后宫】

    朵颀觉得,太可怕了。她是在草原上长大的女子,最爱的就是纵马驰骋。她想,住在深宫中于她而言已很恐怖,冷宫那地方……

    她想着便是一阵寒意。

    .

    当晚,皇帝在正暸殿设宴为他们接风。冷宫的事让朵颀很是心惊,只觉得在这歌舞升平背后都是无尽的黑暗,她甚至能看到自己的未来。

    因此她觉得那舞也很无趣,中规中矩的,数十个歌姬都是同样的动作,虽是大气磅礴却了无生气。

    一舞罢了,她无精打采地摇着头说:“无趣无趣,汉人的舞蹈总是这样,拘谨没看头,徒有声势。”

    殿里一阵冷。朵颀心知这会惹得皇帝不快甚至惹得阖宫不快,但她必要这样做。小说也还有父王护着她,如若她进了后宫,就当真没人再能帮她。

    所以她就是要惹皇帝不快,让他不愿取她。

    “朵颀!”汗王怒然一喝,用靳倾话斥她说,“不得无礼!”

    她却偏生用汉语顶撞说:“我又没说错,本就无趣,哪有我们靳倾舞来得漂亮。”

    殿里一片死寂,她的兄长站起身向皇帝道:“小妹素来没规矩,陛下恕罪。”

    她才要出言反驳,却听一女声轻轻曼曼响起:“公主不了解汉舞罢了,倒也说不上没规矩。”顿了一顿,那人又说,“公主所见不过是寻常的宴饮歌舞,觉得无趣也是有的。臣妾想请旨一舞,让公主见上一见。”后一句话显是对皇帝说的。

    这人她听说过,据说是皇帝的宠妃,瑶昭仪萧氏。

    皇帝点头准了,传乐伎间,瑶昭仪始终神色清清淡淡地看着她。那种目光……旁人都没有注意,朵颀却感受得明明白白。

    分明的敌意,朵颀的头一个念头,是觉得自己要进后宫了,宫中嫔妃会自然而然地恨她。然而细觉下去……分明不是。那不是一般的敌意,不是女人争风吃醋的眼神。

    朵颀依稀记得,在她很小的时候,曾经见过这样的目光,也是来自于一个大燕人。那是一个被掳去靳倾的女人,因为长得有几分姿色,士兵把她献给了汗王——也就是朵颀的父亲。

    朵颀永远记得,那天在汗王的大帐里,那个女人的目光就是这样狠狠地从他们每个人脸上划过,颤抖地切了齿,口吻冷得让朵颀打了寒颤,也因此记住了她说的每一个字:“强盗,总有一天,大燕会和你们算清血债。”

    朵颀没有想到,在这么多年后,她竟会再度见到这样如出一辙的目光。可眼前这个人,明明与靳倾往日无怨、近日无仇,她一直在大燕的后宫里,是大燕皇帝的嫔妃。朵颀觉得,她大概连锦都都不曾离开过。

    她不能理解那种恨意,却仍在瑶昭仪的注视下浑身发冷,竟莫名其妙地有些心虚起来。

    【三.初识华夏】

    她在祁川认识了征西将军霍宁。她知道,他是曾经征战靳倾的将军,手上沾了很多靳倾人的血。

    她也知道,他很不喜欢她。愿意招待她照顾她,只是因为皇帝的旨意。

    可她不在意,她觉得反正皇帝不会再让她为妃了,她迟早要回到靳倾去。那么这些日子,旁人喜不喜欢她有什么要紧?

    即便在她随着皇室仪仗回到锦都的时候,她也仍是这样想的。

    .

    锦都是一个令她瞠目结舌的地方,她从来不知道,世界上竟还有这样的城市。一个个坊在城中错落有致,坊与坊间设着宽敞的街道,城东和城西各有一集市,一称东市、一称西市。

    她坐在马车里,看着街道两旁行大礼的百姓满是惊讶——不是惊讶于他们的礼数,而是错愕于这一城繁华。霍宁淡看了她一眼,平静道:“公主不必这么吃惊,若论热闹,煜都还是要比锦都更热闹些。”

    ……还有更热闹的地方?

    .

    朵颀带着满心的好奇于欢喜,安安心心地在锦都住下。她一时痴迷于接触所有自己没接触过得事物,这里的衣冠、这里的礼仪,还有……这里的书籍。

    她发现,自己一直以来对这个国家、这个民族的偏见简直可笑。她只觉得这个国家懦弱不堪,如今才知,他们曾有一位名臣说:“犯我强悍者,虽远亦必诛之。”

    她以为这里的人都迂腐得很,受着无数规矩的约束,根本不敢大胆表达自己的感情。如今才知,他们早有“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。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”,早有“挑兮达兮,在城阙兮。一日不见,如三月兮”。

    多么美好的句子,多么灼热的感情。

    不仅如此,她还得知……这里的节日,也是那么美好。与靳倾的完全不同,带着一种别样的韵味,每一个节日,都有一种特殊的寓意。

    实在是博大精深,她真切地懂了这四个字的意思。

    根本不用特意地去学、去想,只要静下心来品一品身边的一草一木,便能深深地感觉到……博大精深。

    她着意去了解了她进入大燕后首先注意到的两样东西:服饰、礼仪。

    然后她从《左传》中读到一句话:有礼仪之大故称夏,有服章之美谓之华。

    “夏、华……”她喃喃念叨着,霍宁瞥了她一眼,纠正说:“华夏。”

    朵颀倏然明白了,为什么他们在服饰与礼仪上那样讲究。这实在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,也是值得引以为傲的东西。

    她带着几分欣喜之意笑说:“真好……可惜了,在靳倾,从来见不到你们汉人的衣服,就连在靳倾的汉人也不穿。”

    霍宁凝睇她须臾,冷冷一笑,带着些许轻蔑与忿然,弄得她一怔。

    【四.嫁人为妻】

    新年的时候,靳倾出了事,震撼的靳倾、也震撼了大燕。

    她的叔父反了,谋权篡位。叔父是有兵权的人,她心中知道她的父兄大概扛不了多久。

    靳倾的使节来大燕求援的时候,她紧张到了极点,只有一个心思:回去。

    回到靳倾去,她是汗王的女儿,就是死,也要和父亲死在一起。

    她在宴席上对皇帝说:“陛下,我在大燕也有几个月了,我要回靳倾。”

    皇帝抿了口酒淡然道:“公主明知靳倾现在出了什么事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,才更要回去!”她很是着急,气冲冲地道,“陛下,你们汉人最讲究百善孝为先。那一边是我的父兄,出了这样的事,要我在大燕苟活吗?”

    “看来公主这些日子在大燕读了不少书。”皇帝笑意和煦,没有丝毫不快,“‘首孝悌,次谨信。’你是做女儿的,你要尽孝道;但朕是一国之君,朕要对邻邦守信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什么意思!”朵颀怒了。

    “汗王要朕务必将你留在大燕,不得离开一步,朕答应了。”皇帝沉沉稳稳道,“使节还在锦都,你若不信,可以去见。”

    .

    靳倾内乱的事便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挑明了,左相庶子姜述请旨出征帮靳倾弭平战乱。皇帝沉吟片刻便点头应下,口气明快:“好啊,也该让你历练历练。如若凯旋,回朝封侯,朵颀公主嫁你为妻。”他说着看了朵颀一眼,笑意不减,“救靳倾于水火的人,公主应该没有意见。”

    “自然没有!”朵颀答得利落,“谁能救我父兄,我就嫁给谁。”

    那不是一时冲动的作答,她确实是这样想的。能够救她父兄一命的人,便是她最崇敬的勇士,她甘愿嫁他为妻,哪怕她对大燕的许多习俗尚不习惯。

    .

    朵颀有着满心的期待,姜述却一再的吃败仗。最终皇帝派征西将军霍宁带兵前往靳倾一战。

    霍宁赢了,赢得很快。

    月底,大军回朝。征西将军率部大败靳倾左贤王部,弭平叛乱,靳倾重归和平。同日,宏晅下旨封晋征西将军为骠骑将军;又过两日,依靳倾汗王的意,朵颀公主嫁与骠骑将军为妻,将军赐封冠军侯。

    .

    朵颀觉得很是喜悦也很是激动,嫁给一个真正的英雄,她不枉此生。

    可在她去霍府见霍宁时,才知这份欣喜,不过是她可笑的一厢情愿。霍宁背对着她,静默了很久才转过身,带着几分无奈问她:“公主,我是救了你父兄的命,但我也曾经杀过靳倾人,你为什么要嫁我?”

    很明显,他并不愿意娶她。

    “将军……”朵颀怔了一怔,哑笑说,“我知道那是皇命,不是将军的错。”

    “那不是皇命。”霍宁平静却不留情面地反驳了她,“保家卫国,不是皇命。陛下只是让我做了将军、让我带兵打仗;但就算我做不了将军,我也是要从戎征战的。公主,我不知道两国兵戈相向这么多年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,但对我而言、对千千万万大燕人而言,那是国恨家仇。”

    朵颀愕住,她依稀感觉到,这其间有什么她并不清楚的事。这件事,也许就是当年那个女人还有瑶昭仪那样恨她的原因。

    【五.国恨家仇】

    霍宁交给她一本书。

    她回到自己的住处,一页又一页地读完,越读越心惊、越读越心寒。

    她从来不知道,她的靳倾,做过这样的事……

    祁川,就是那个有着美丽行宫的地方,她初识大燕的地方,竟曾发生过如此血腥的事?

    在她的脑海里,反反复复是书中那一段话:汗王下令全城改换靳倾装束,民不从。十天,靳倾兵士屠尽癸城百姓,血流成河,腥气远飘千里。

    连她都忍不住地生出了恨意,一个怎样冷血的统治者才能做出这样的事,屠尽全城……

    简直令人发指。

    朵颀明白了,当她感慨说汉人的衣服漂亮、在靳倾却见不到的时候,霍宁为什么会冷笑。因为就是她的靳倾,曾经用如此无情的手段强行抹去了他们的衣冠与礼仪。

    .

    她将书还给霍宁,默了一默问他:“癸城现在……如何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我们的癸城。”霍宁淡泊一笑,“陛下已收复癸城,一切都会好。”

    一切都会好,那些血迹却是抹不掉的。她也没有任何颜面要求获得大燕的原谅,那是她的先祖做的孽,是一笔还不清的血债。

    “将军……”她站在霍宁面前,觉得很无力。踟蹰了半天在有勇气开口,“圣旨已经下了,从大燕到靳倾都知道。我……总不能回去……”

    她抬了抬眼:“大不了……将军您纳妾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她的心思很是分明。他不想娶她,但她还是想嫁他。

    霍宁凝视了她良久,不解地一声哑笑:“公主何必。陛下和汗王都不会逼你嫁给一个不愿嫁的人,你大可以回靳倾去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……”朵颀咬了嘴唇,“我愿意嫁给你。”

    霍宁不禁一吸冷气,朵颀又说:“将军救了我父兄的命,我这辈子认定将军了。将军如是不愿娶我我倒是强求不得,回靳倾去不再嫁人了便是。”

    霍宁语滞,看了她半天,才仍带着几分不信地问她:“你认真的?”

    朵颀点点头:“是。”

    从她看到霍宁骑着战马归来、披着略有破损的斗篷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进入锦都的时候,她的眼里就再也装不进别人了。

    “公主……”霍宁沉吟了片刻,给了她答复,“公主容我想想。”

    【六.当年言安】

    霍宁答应了娶她,她笑问他:“是怕我终生不嫁么?”

    霍宁淡看她一眼,漠然道:“是因为皇命。”

    她看得出来这句话是假的,笑得格外欣喜。她对霍宁说:“我在书上看到,你们汉人的女子要行及笄礼能许嫁,我也先行及笄礼吧。”

    霍宁一愣,她说:“以后我就是汉人了。”

    于是在那年的上巳节,她一个靳倾的公主,在她的未婚夫府上行了及笄礼。袄裙、披风穿在她身上,侍女将她的一头乌发仔仔细细地绾成了汉人的发式。她告诉自己,以后,她就是汉人了。

    当晚,他们并肩走在府中的花园里,霍宁始终沉默着,迟疑了很久才开口对她说:“公主,霍宁有件事不想瞒你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事?”她偏头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我是订过婚的。”霍宁说。朵颀愕然,他一笑又道,“别误会,并未娶妻,也非我悔婚约,是……”他思忖着道,“当初也是皇命。只是那时我尚在征战,并未接旨,待得回宫后,陛下告诉我说……那宫女不肯嫁我了。”他说着冷冷轻笑,“我后来才知道那宫女是谁。我想见她一面,你肯不肯?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不肯的。”朵颀坦然道,“不过……那是谁?我认识么?”

    霍宁点点头:“宁容华晏氏。”

    朵颀惊住。

    霍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当年的事,没有半分隐瞒。既然日后要做夫妻,他就断不会让已过去的事在他们间徒生误会。

    朵颀惊讶于这一场阴差阳错,这样的失之交臂简直胜过了她读过的所有故事,却就这样堪堪发生在她身边。

    是晏然循着宫女常用的法子在送往边关的棉服中塞了信和玉佩,又留了个心眼不曾用真名。她想的是,如若这人不和她的意,她便抵死不承认,皇帝不会逼她嫁。

    皇帝也明白她的意思,待霍宁把那信呈回来后先询问了晏然的想法,然后才答应让她嫁给霍宁。

    不过就因为多了这道波折,霍宁始终不知她的真名。直到他回朝,听说他的未婚妻变了卦、又御前尚仪做了宫嫔,才隐约猜到了始末。

    言安,那是信上的名字,

    晏然,那是昔日的御前尚仪。

    言安,曰安,晏……

    霍宁苦笑着对朵颀说:“陛下于我,有夺妻之恨。”

    朵颀哑了一哑,他又说:“别怕,我不会做什么,不想牵连你也不想害了她。只不过人生在世,总要活得明明白白,这些话……我要跟她说清楚。”他将那块平安莲花的玉佩推到她面前,“我要把这个还给她。”

    朵颀默然。第二日,她就对皇帝说,她想见宁容华,皇帝允了,她又说要和霍宁一起见。

    皇帝想了一想,也允了。

    那天她在门外,听着霍宁对晏然说:“我居然能够保家卫国却护不了未婚妻。我在殿中,接受着众人贺我凯旋的话语,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九阶之上本来该为我发妻的人成了别人的妾室。看着她与其他嫔妃周旋、因为身世受尽排挤,却不能以夫君的身份为她说一句话。我甚至不敢让她现在的夫君知道我知道她是谁。”

    她听得清清楚楚,晏然只会听得跟清楚。她看不到晏然的神色,但她猜想,晏然必定震惊不已。

    能如此毫不避讳地说出这一番话,他是个多么坦荡的人。朵颀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,彻底因为他说给别人的这一番话被震住了。